钢骨兵心

文/石敦奇

十八岁，把乡愁叠成方帕

军徽在眉骨，刻下第一道锋棱

火车碾过站台的告别

汽笛长鸣，是青春奔赴沙场的呼啸

靶场的日头，把皮肤淬成铜色

正步踢碎晨露，口号撞响山壑

老兵将绷带，缠紧我磨破的掌心

说疼是勋章，先学与泥土相拥而卧

当新兵喊我班长那年

才懂肩上的星，是千夜的淬炼

教他们拆枪，闭眼能数清零件

像当年，老兵教我把忠诚磨成剑尖，闪着寒芒

迷彩服浸过暴雨，也裹过霜雪

钢枪的温度，早烙进掌心的纹络，比体温更帖

曾在洪水里，托举过婴儿的啼哭

也曾在震后废墟，把生命从瓦砾中托出鲜活

脱下军装那日，风掀起衣角

二十年晨光，在领花上慢慢消

操场的草，又漫过旧鞋印

可脊梁骨，仍挺着当年的标高

常摸口袋里褪色的肩章

像摸着一群战友的臂膀

那些军旗下许下的誓言

早长成血脉里的钢，敲一敲，当当响

如今，我在人潮中步履铿锵

迷彩的记忆，是隐形的钢装

若人民需要，一声召唤

仍是那个，敢把胸膛挡在枪前的儿郎